“可是亚瓦坑道的矮人早在几百年前就绝迹了。退一万步……如果真的有矮人一直活到了现在，他们为什么要生存在不见天日的坑道里，又要怎么瞒过我们把食物和水送进来？”
洛哈特用观察着门扉后的景象，这里连接着宽阔到难以想象的大厅，的确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答案很简单。”
莫尔斯停下脚步，让一粒光点脱离手指漂浮发光。
“是矮人的亡灵，亡灵不需要食物和水。”
魔法的光辉照亮了更为广阔的区域，在这恒定的亮光下骑士们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大量尸体铺满了空旷的大厅，它们的身高中有普通人的一半，穿戴着风格古朴的精良全身盔甲。
这些遗体早已风化成骸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蛛网和褐色的不明纤维。
大厅中还能够看见早已冷却的熔炉，凝固在滑道中的金属，坍塌的矿车和足有十余米高的风箱与齿轮。
在这死寂的坟场，依稀可以看见地下王国古代的繁荣与伟大，那炽热的铁毡与炉火还依稀残存在空旷的风声中。
“这……这是。”
洛哈特下意识的压低了呼吸，瞳孔也微微放大。
巫妖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仿佛在怨恨着他即将揭开尘封百年的秘密。
“我听那个叫菲林的女佣兵提起过你们三家贵族的历史，你们从一个灭亡的矮人部落那里继承了亚文山脉的山铜矿脉与地下坑道，这就是你们山地三贵族赖以生存的财富源泉。”
“不过这其中或许存在一个小小的错漏，这里可不能说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矮人部落了，应该把它称作矮人的地下王国才是。”
“这可是不小的秘密……就连莱茵大公恐怕也会觊觎这样巨大的财富，你们一个子爵，两个男爵真的能长久稳固的占有它吗？”
洛哈特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闪过锐利的寒光。
“男爵大人对此并不知情，毕竟我们在百年时光里探索的也不过只有一条亚瓦坑道。”
他最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压抑住了体内的异样。
在某个瞬间，骑兵队长的心中闪过了杀死所有人占据这份财富的冲动。但他实在看不透这个神秘的法师，于是骑士的忠诚又重新在骑士的内心占据高地。
“这可以视作我们合作的诚意，爵士，我将为你的领主送上了一份厚礼。”
“厚礼？”
“是的……一份超乎想象的厚礼。”
法师漆黑的兜帽下闪过两点阴冷的暗红色。
洛哈特警戒的皱起眉头，一旦短暂的压制贪欲，人就会变得异常冷静。
“我想自己的脑袋还没有糊涂，以一个男爵领的人力就算坐拥如此庞大的地下王国，又能挖出多少东西？这和之前的矿山相比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外面还有另外两位贵族的人手，我们不可能长时间瞒过他们。”
他这么说着，并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回应。那位法师应该不止是把两句空话当做合作的诚意。
“当然……”
巫妖的笑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阴森。
“以你们的人力，就算挖也挖不出多少东西。你们无法保证自身在地下的安全，也很难在开辟出一条足够安全的坑道。”
“现在你们占据最大的优势是情报，另外两家贵族还不了解的情报。”
他摊开手，提出几个架设。
“但即使如此你们又能做些什么？提前派遣冒险者进行探索？或者组织你们自己的人手？”
“那些全都没有意义……你们能做的无非是投靠一位有实力吃下矿山的大领主，比如莱茵大公或者灰塔伯爵。抢占先机成为他们的代言，得到管理矿山的权力，靠着精炼，运输和部分开采权得到比现在更多的利益。”
洛哈特摇头。
“这些我也能想到，而且远远算不上稳妥。我们三家贵族之所以能够独立存在，就是因为形成了共同利益的联盟。一旦局面被打破有了更大的贵族介入，我们就只能把利益寄托在对方仁慈的施舍上。他们有着更强大的军队，更好的工匠，照看矿场的工作任何人都能做。”
黑袍法师让更多光球浮向上空，照亮了大厅的更多空间。
“所以，我为你们选好了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法师议会。”
“法师同样地位超然，却并非贵族。人力，物力 技术……莱茵大公能给予你们的东西，我们一样能给甚是更多。但相反，我们却无法合法占领一块贵族的封地，因为那会让我们违反公国法律成为所有贵族的公敌。”
“而这一切的成本，仅仅是帮助我建立法师塔并与议会分享财富……这才能被称之为合作。”
洛哈特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能活着离开坑道，或许现在原路返回也不算晚。”
“晚了……太晚了。”
巫妖从地上拾起一把矮人用的短柄斧，它已陪伴主人跨越漫长的岁月，可抖落蛛网和灰尘后却依旧明亮如镜没有丝毫锈迹。这无疑是矮人工艺下诞生的精品。
黑袍法师的动作这让洛哈特爵士立即警惕起来。
“什么太晚了，你打算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做，爵士……你还不明白吗？”
莫尔斯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讥讽。
“看我的身后，那是我们来的地方，现在你还能看见马车上的油灯吗？”
骑士的脸色急变，从他们进入门扉开始仅仅走了百余米距离，可通道外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在这时，他才注意到了莫尔斯那几个看似毫无意义的照明术。它们分布在大厅顶部的角落，照亮了转动的巨大齿轮和金属铰链，伴随着它们的运转地面乃至山体都在缓慢移动。
这座大厅，或者说整座地下王国都在黑暗中通过庞大而复杂的机关缓缓移动着。
几分钟前，通道或许还连接着门扉，但现在他们却已经身处完全不同的位置。
这才是“迷路”的真相。
地宫真正的主人唤醒了这座沉睡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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